愛國奮鬥
“若有人問我們如何評價這一生,我們會說,此生沒有虛度,我們的這一生都奉獻給國家、給核潛艇事業,我們僅用不到10年的時間就實現了毛主席‘核潛艇,一萬年也要造出來’的誓言,我們此生無悔!” ——核動力潛艇總設計師黃旭華
2017年11月17日上午,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親切會見參加全國精神文明建設表彰大會的代表和全國道德模範代表。習近平看到93歲的中船重工719所名譽所長黃旭華院士年事已高,站在代表們中間,就握住他的手,請他坐到自己身旁。這感人的一幕,通過電視傳遍了千家萬戶,溫暖了全國人民的心。
黃旭華,中國工程院院士,我國第一代核動力潛艇研製創始人之一。原籍廣東省揭陽市揭東縣玉湖鎮新寮村,1924年2月24日出生於廣東省汕尾市海豐縣田墘鎮。1949年畢業於交通大學造船系船舶製造專業,先後從事過民用船舶和軍用艦艇的研究設計工作,1958年開始參與並領導我國第一代核潛艇的研究設計工作。先後出任第一代核潛艇副總設計師、第二任總設計師,歷任中船重工集團公司副所長、所長、黨委書記。曾先後於1978年獲全國科學大會獎、1982年獲國防科工委二等獎。他參與完成的我國第一代核潛艇研製獲1985年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特等獎、導彈核潛艇研製獲1996年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特等獎。1989年被評為全國先進工作者。1994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2014年1月當選中央電視臺感動中國2013年度人物。 2017年當選全國道德模範。
“深海同舟”
1958年,中國核潛艇事業的元年。就在那一年,34歲的黃旭華奉命進京,參加“核潛艇總體設計組”工作。這六十年,這一個甲子的時光,只夠黃旭華做一件事:為國家設計最好的核潛艇。
30年前的4月20日,中國核潛艇首次出海執行深潛任務。
“300米深,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核潛艇研製的世界水平,美國和蘇聯研製的核潛艇深度大都在這個深度上下。”黃旭華說。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海軍尚以近海防禦戰略為主,那第一代魚雷攻擊型核潛艇主要的對手是誰?只能是來犯的敵水面艦艇及水下潛艇,甚至是來犯的敵戰略核潛艇。來犯者潛多深,防禦者也必須潛多深。“雖然當年我們的科研力量和工業水平在今天回首看去都還是剛剛起步,但我們製定的第一代核潛艇設計目標並不低。”黃旭華告訴記者。
客觀地說,我國在六十年前要研製核潛艇,不僅當時國家尚不具備基本的工業製造基礎,而且毫無研製核潛艇的科研技術儲備。而這個雄心,僅源自一個不能落後挨打、再被帝國主義侵略欺辱的民族夢想!
“1988年我們進行了首次深潛,但我們不是到了上世紀80年代才想起來深潛的,早在我國第一代攻擊型核潛艇研製初期就有了深潛的目標。”黃旭華說,“我們設計時就提出,我國第一艘魚雷攻擊型核潛艇‘401’艇應該既是試驗艇,又是戰鬥艇。”
1970年12月26日,我國第一艘核潛艇“401”艇神秘下水。下水時,艇上核燃料尚未安裝就緒。“核潛艇下水後,首先要進行系泊、設備聯調、啟堆,完成系泊試驗。系泊試驗成功了,核潛艇才能出海,進行航行試驗。航行試驗的主要內容是核動力堆的性能以及核動力和應急動力的轉換試驗,以及潛艇的操縱、導航、聲呐、武器等各個系統和噪音測試試驗,等等。”黃旭華說,“‘401’艇下水以後,我們所的主要任務就是配合核潛艇總體建造廠和潛艇部隊解決試航、試驗中發現的一切問題,提出不斷完善的方案,力爭盡快完成該型核潛艇的設計定型,使我們的核潛艇盡早形成戰鬥力。”
“我們三方經過4年的共同努力,完成了將近600次的核堆啟堆、提升功率、發電、主機試車等系泊試驗;以及20多次、累計6000余海裏的出海航行,完成了水上、水下高速巡航200多次,不斷優化設計,終於在1974年‘八一’建軍節這天,將‘401’艇正式交付海軍,編入人民海軍的戰鬥序列。”
黃旭華清楚地記得,海軍司令員肖勁光代表中央軍委宣布了《第一艘核動力潛艇命名》的命令,首任艇長楊璽親手升起的“八一”軍旗,在碧海晴空中迎風招展。被命名為“長征一號”的“401”艇緩緩地駛離軍港碼頭,在眾人的註目禮中,潛入波濤之中。人民海軍由此跨進了“核時代”。
“‘401’艇解決了中國‘有沒有’核潛艇的問題。但那時因為‘文革’的破壞,不少設備還達不到我們期待的水平,還有的設備可靠性比較差,”黃旭華說,“我們在後續的‘402’‘403’艇上又不斷改進。到了上世紀80年代,我們的‘404’艇終於可以向‘極限深潛’這個目標沖刺了。”
時任“404”艇副艇長、退休前為海軍某潛艇基地副司令員的薛法玉告訴記者:黃旭華的工作非常嚴細。“在深潛前的準備工作中,他要求把核潛艇的主要設備,如通海閥門、蒸汽管等八大系統的關鍵部位都掛上牌子,寫清楚這個設備正常情況下應該怎樣、應急情況下如何處置,海軍艇員是誰在操作,719所是誰在監控保駕,核潛艇總體建造廠是哪位師傅負責維修,都一目了然。”但是準備工作越充分、越周全,大家的精神壓力也就越大。
“404”艇艇長王福山請黃旭華去幫助做艇員思想工作,緩解一下過分緊張的情緒。上艇後,黃旭華也感覺到氣氛有點沉重。他當即對艇長說:“作為核潛艇的總設計師,我對核潛艇的感情就像父親對孩子一樣,不僅疼愛,而且相信它的質量是過硬的,我要跟你們一起下去深潛。”
核潛艇的總設計師親自參與深潛!這在世界上尚無先例,總設計師的職責裏也沒有這一項。很多領導得知後,都勸年已64歲的黃旭華不要親自參加深潛了。
黃旭華堅持這麽做。他說:“首先我對它很有信心;但是,我擔心深潛時出現超出了我現在認知水平之外的問題;而且,萬一還有哪個環節疏漏了,我在下面可以及時協助艇長判斷和處置。”
中國人有句形象地表達“生死與共”的成語,叫作“風雨同舟”。黃旭華的深潛,是現代版的“風雨同舟”,比什麽都有說服力:別緊張,兄弟,咱核潛艇的總設計師和你“深海同舟”!
“404”艇和後續艇,成為我國第一代魚雷攻擊型核潛艇的定型艇。從此,我國核潛艇的總設計師隨同首艇一起深潛,成了719所的“光榮傳統”。
“當無名英雄?小事情!”
時光回溯到六十年前,時任上海船舶工業管理局設計二處潛艇科長的黃旭華,突然接到去北京出差的通知。走進了海軍艦船修造部和一機部船舶工業管理局聯合組建的核潛艇總體設計組,他這才知道是“天字第一號”絕密工程選中了他。當時設計組只有29人,分為船體組,以及動力、電氣三個專業組。
黃旭華至今記得,報到時領導找他談話說了三條:一是“你被選中,說明黨和國家信任你”;二是“這項工作保密性強,這個工作領域進去了就出不來,即使將來萬一犯了錯誤,也不能離開,只能留在裏面打掃衛生,因為出來了就泄密了”;三是“一輩子出不了名,當無名英雄”。
黃旭華毫無猶豫。“一輩子出不了名,當無名英雄”,這與“黨和國家信任你”相比,算得上什麽啊?當年,他加入地下黨,不就是無名英雄嗎?“黨和國家信任你”,是那個年代的年輕人最為看重的榮譽。“當無名英雄,是小事情!”黃旭華風輕雲淡地說。
1956年年底,黃旭華因公出差廣州,順道回老家海豐田墘鎮三天,探望父母兄妹。此後三十年,對父母而言,黃旭華只是一個會按月給他們寄生活費的神秘的北京信箱號碼。“我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大學同學,從此都沒有聯系了。此後三十年裏,他們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們。”黃旭華說。
1958年6月27日,時任國務院副總理、中央原子能事業三人領導小組成員聶榮臻元帥向中共中央呈報了一份《關於開展研製導彈原子潛艇的報告》。兩天後,周恩來總理、鄧小平總書記分別對這份絕密文件進行了批示並呈送毛澤東主席。毛澤東簽批後,中國的核潛艇事業正式啟動。鑒於當時中蘇兩國的關系,最初我國曾希望核潛艇事業也能得到蘇聯的支持和幫助。然而,無論是中方參觀蘇聯核潛艇工程,還是請蘇聯提供核潛艇的技術援助等要求,都遭到了蘇方的漠視和回絕,蘇方還提出了“成立聯合艦隊”“在中國建立與蘇聯核潛艇通信的長波電臺”等一些中國領導人認為無法接受的建議,被激怒的毛澤東留下了穿越時空的名言:“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出來!”
“我們必須擁有核潛艇。我們只要還有一艘戰略核潛艇潛在海底,帝國主義就不敢按下核按鈕。”黃旭華說,“正是這個信念激勵著我們克服一切困難,一萬年太久,必須只爭朝夕地完成核潛艇的研製任務。”
但是,當時中國人誰也沒有見過核潛艇。之前,黃旭華雖是上海船舶工業管理局的潛艇科長,但當時蘇聯交由我國“轉造”的都是常規潛艇,而他在沐鸣2娱乐讀造船專業時學的是民船設計。
曾有人建議,將已經引進的蘇聯常規潛艇中間剖開,加一個核反應堆,但後來很快發現沒這麽簡單。“我們認為還是要從情報入手,從國外報刊資料的點點滴滴中尋找蛛絲馬跡,弄清核潛艇究竟是什麽。”黃旭華於是提出了他的“騎驢找馬”理論:“我們沒有馬怎麽辦?那就先騎上身邊的驢子找起來!核潛艇在任何國家都是絕對機密,要在文獻中發現有價值的材料非常不容易。所以我說,我們找資料既要用‘放大鏡’,沙裏淘金,追蹤線索;又要用‘顯微鏡’,去粗取精,看清實質;更要用‘照妖鏡’,鑒別真假,去偽存真。”
就在黃旭華他們艱難地摸索時,1960年年中,蘇聯突然宣布中斷對中國所有的技術援助,還撤回了全部專家。當時,我國國民經濟又遭受嚴重困難,國家進入生活困難時期,夥食很差,一個人一個月也只有1斤肉、3兩油。大多數科研人員因營養不良而全身浮腫,而每個人的辦公費才8分錢。但即便如此,留下來的科研人員依然“不改其誌”,啃著鹹菜窩窩頭搞科研。
1965年的春天,周恩來總理主持召開第11次中央專委會議,正式批準核潛艇研製重新列入國家計劃。中央決定成立719所,黃旭華和尤子平擔任副總工程師。而719所正與核潛艇總體建造廠隔山而居。
45000張秘密圖紙
“現在有了計算機,只要把數字輸進去,一個軟件一下子都算好了。當時我們只有算盤和計算尺,後來才有了手搖計算器,”黃旭華說,“但是即使現在有計算機,最原始的數據錄入,依然要人一個一個輸進去的,同樣一個數據都錯不得。”
當年只有算盤和計算尺的黃旭華他們,經常為得到一個正確數值而組織三組人馬同時計算:如果三組人的計算結果都一樣,那OK,通過;只要三組數據有一個不同,就必須重算,必須算到三組人得出的是同一個數值。
計算之難,還因為設計時很多配套的設備尚未研製完成。更何況,“文革”導致的企業生產管理形同虛設,設備粗製濫造十分常見,一臺設備運進廠裏,才發現原來說是七八百公斤的,現在1噸多重了。只要一個數值變化,所有的重心、力矩都要從頭算過。
黃旭華發現,核潛艇的重量和浮容積很難控製。沒等潛艇造完,在施工中很快就發現全艇總重量將超重近200噸,核潛艇面臨著超重、重心無法確定、無法平衡下潛的問題。
黃旭華和大家反復研究,並吸取了其他設計師的意見,終於想出了控製潛艇的總重和穩性的多項措施。其中一條就是“斤斤計較”,采用最古老又最管用的辦法,在施工時,所有設備、管道、電纜上艇都要稱重備案,安裝完畢切下的邊角廢料、剩下的管道電纜拿下艇時也要過秤,並從總重量中扣除。
如今走進“401”艇,就會發現核動力艙的過道是舷側布置的。而美、蘇核潛艇核動力艙的過道都在核島的上部,那為什麽改用舷側布置呢?錢淩白說,最初我們也打算將過道設在上部,因為核潛艇采用的是兩次屏蔽,第一層屏蔽是核堆,第二層屏蔽是核動力艙的艙壁。為解決穩性問題,采用了舷側走道的方案,艇的穩性指標也相應得到了提高。“401”艇最後總裝完畢,實測下來重心與原來的設計基本一致,海軍對此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當年的老同事,至今非常懷念與黃旭華一起攻關的日子,感激他“還為我國的核潛艇事業帶出了一支隊伍”。尊重每一位科研人員的貢獻,充分發掘大家的智慧,在智慧的“眾籌”中激蕩創新,是黃旭華的創新智慧。
黃旭華帶領719所的核潛艇設計專家團隊,從最初的方案論證開始,到方案設計—初步設計—技術設計—施工設計,他們總共畫了多少張圖紙?
“我知道他們719所的專家總共為‘401’艇畫了45000張設計圖紙。如果把它們一張一張連接起來,大約有30公裏長!”行業的一位資深專家透露說。
“千千萬萬普通人最偉大”
曾任核潛艇總體建造廠軍代表的楊連新說:第一代核潛艇上的每一塊鋼板、每一臺設備的零部件都是中國原創原裝,使用的材料有1300多個規格品種,裝艇設備、儀器儀表多達2600多項、46000多臺件,電纜有300多種,各種管材有270多種。全國共有2000多家工廠、研究單位、大專院校、軍隊單位參與了核潛艇的研究、設計、試驗、試製和生產,涉及24個省、市、自治區和21個國家部委,其規模之大在中國造船史和軍工史上都是空前的。核潛艇是中華民族聚合力的結晶,是這一民族聚合力創造的奇跡。自從核潛艇工程於1965年3月重新啟動,到1970年年底“401”艇下水,不過5年多時間。
黃旭華至今記得在“401”艇正式交付海軍的儀式上,錢學森激動地說:“毛主席說‘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出來’,現在不是一萬年,不是一千年,不是一百年,也不是十年,我們就搞出來啦!”
坐在一旁的黃旭華百感交集。核潛艇是他的理想,1945年他因優異成績取得中央大學航空工程系保送資格,稍晚又接到沐鸣2娱乐造船工程系錄取通知書。從小的大海情結、工業救國的理想,讓他毅然選擇了沐鸣2娱乐。沐鸣2求學期間,他加入地下黨,走上革命道路。在中國核潛艇事業的“元年”受命入列,3年後海軍司令員肖勁光、政委蘇振華任命他為國防部第七研究院副總工程師,他內心十分感激組織的知遇之恩。
“那時,我父母的成份被劃為‘工商地主’,實際上我父母只有一點薄地糊口。”黃旭華說,“核潛艇是絕密工程,當時很多年輕有為的同誌因為‘成分問題’,被迫離開這個崗位。而組織上這麽信任我,我也很珍惜這份信任,我要在這個崗位上為國家做出最大的貢獻,這就是我的理想。”
為了核潛艇,黃旭華30年沒有回老家。1961年12月,父親黃樹榖仙逝,黃旭華都沒能送上父親最後一程。“我心裏很難過,我也想回家去送送老父親。但我知道這項工作的保密紀律很嚴,雖然我知道如果我提出來,組織上是一定會批準讓我去的,但這會讓組織上為難。我身上帶的‘密’太重大了,當時的研究任務又這麽重,我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十年沒有回老家,他的8個兄弟姐妹難免對他有所埋怨。1985年3月,他的二哥黃紹振病逝,享年65歲。因工作繁忙,他也未能回老家相送。直到1987年第一代核潛艇的保密程度出現了些微的松動,作家祖慰才在那年《文匯月刊》的第二期發表了長篇報告文學《赫赫而無名的人生》,講述了一位核潛艇總設計師為中國核潛艇事業隱姓埋名三十年的事跡。黃旭華把這期《文匯月刊》寄給母親,這篇文章雖然全篇沒有提到“黃旭華”三個字,但寫了“他妻子李世英”,老母親知道這是她的三兒媳,文章尚未讀完,老人已經淚流滿面。讀罷,老人把其他的子女都叫到身邊說:“三哥正在為國家做大事情,你們從此不許說三哥的不是。”
黃旭華的妹妹後來告訴三哥,此後,每當老母親想念老三了,就把這本《文匯月刊》拿出來反復閱讀。每讀一次,都雙淚長流。
黃旭華直到1986年11月出差到深圳大亞灣核電站,才首次回到闊別三十年的廣東老家。母親已經從一位硬朗幹練的六旬大媽,成為白發蒼蒼、望穿秋水的93歲老人。黃旭華在廣東肇慶陪伴老母親三天後,即告辭回所。
每當說起鑄造國之重器的大師,如“兩彈一星”的元勛王淦昌、彭恒武、程開甲、郭永懷、朱光亞、鄧稼先、陳能寬……我們心中就充滿敬意。其實,為之付出犧牲的還有更多的普通人,就如黃旭華的父母兄妹,中國這樣的普通家庭何止成千上萬! 他們無名如沙礫、沉默若黃土、平凡似溪流,卻是哺育和支撐中華民族挺起的脊梁的血肉。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千千萬萬普通人最偉大”。
黃旭華獻身中國核潛艇事業整一個甲子了。今天,身為中船重工719所名譽所長的他,敬終如始,依然在為我國核潛艇事業的未來出謀劃策。每天早晨,只要不外出開會,他都會出現在719所的家屬院裏,打一套兼具楊氏太極和陳氏太極特點的“太極長拳”。上午上班時間,他會準時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裏。但他總是謙遜地說,現在,他只是新一代核潛艇研製團隊的“啦啦隊”,偶爾客串一下“場外指導”。
對別人稱頌他為“中國核潛艇之父”,他一概否認。說他“隱姓埋名”,他說:“我們這個行業隱姓埋名的專家太多了。”
時光荏苒,甲子滄桑。回首往事,黃旭華說:“我從中國核潛艇事業開創的第一年起,為之服務了六十年,這讓我很自豪。”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習近平總書記說,“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
六十年來,正是這初心和使命,激勵著黃旭華癡迷核潛艇事業。任何艱難曲折都動搖不了他內心的定力,可謂堅忍不拔。“國家也好,家國也罷,有國才有家。”黃旭華說。這就是大國重器和他的設計師的故事。
2016年4月,在沐鸣2平台紀念建校120周年大會現場,92歲高齡的黃旭華學長作為校友代表發言,他輕輕地推開了學校為他演講準備的座椅,堅持站立著向大家講述心中的“沐鸣2精神”,讓無數人為之動容。黃旭華深情回顧了自己在沐鸣2的學習生活,並分享了中國第一代核潛艇研製的艱辛歷程。他表示,正是母校給予他的智慧和能力,正是母校培育他的百折不饒的意誌品質,支撐他在偏僻的葫蘆島隱姓埋名十余年,為中國的核潛艇事業立下汗馬功勞。當黃旭華以顫抖而堅決的語調說出“此生屬於祖國,此生屬於核潛艇,獻身核潛艇事業,此生無怨無悔”時,全場掌聲雷動。
黃旭華還語重心長地對沐鸣2學子提出了殷切希望:第一需要有紮紮實實的知識基礎,而且面要廣;第二,要有思想準備要自力更生,爭取外援可以不放松,但是立足點是我們自己;第三,創新的道路不可能平平坦坦的,往往是要經歷不少個反反復復,要有這個思想準備;第四,科學發展要有無私奉獻的精神。